ATTENTION:因一場意外而開始與小了自己十四歲的Omega花澤輝氣同居的島崎亮,逐漸注意到隨時間而滋長的青少年的魅力,然而作為同屬一個犯罪組織「爪」的超能力者,他們還有許多除了戀愛以外的課題。
SUMMARY:他的耳邊傳來花澤輝氣極為冷漠的一聲「我要掛電話了」,直到這一聲警告落地,島崎亮才稍稍收斂了他臉上的笑意,改口說道:「好了、好了,別生氣。我只是想說──聽聽你說出口的話,再想想你生活的環境是多麼得天獨厚……你很幸運,在你生命中出現的惡人,自始至終都只有我一個。」
「嗨,午安啊,島崎。我和芹澤來探望你了。」
早在前去應門之前島崎亮就已經透過感知得知按下門鈴的正是生活無聊得只能拿同事做消遣的羽鳥希,以及明顯是被他強拉過來湊數的芹澤克也。他用腳尖擋住門,臉色看上去不太友善地問:「……你們有事嗎?我現在不太方便接待客人。」當下,羽鳥希還沒反應過來他這句話所代表的涵義,只是歪過身,試圖從狹窄的門縫間窺見一點公寓內部的情況:「嗯?難道你屋子裡有人嗎?」才剛問完這句話,島崎亮的身後便傳來了一聲貓叫,緊接著有一張圓滾滾的黑色貓臉從門板與門框的間隙探了出來,對著羽鳥希的褲腳好奇地偏了偏腦袋。
「沒人,但是有貓。」見狀,羽鳥希便自主回答了自己的問題,然後蹲下身,親暱地揉了兩下小黑貓的耳朵,「不過你們居然還養貓,真有閒情逸致。」島崎亮聳了聳肩,回答:「不是『我們』──這是花澤的貓。」而且只是暫時寄養。他在心裡補充,不過沒必要說出口。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情資。羽鳥希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都一樣。牠叫什麼?噢,等等,項圈上有寫。R……Ryou?」
島崎亮後退一步,並藉由超能力預見了接下來羽鳥將要做出的反應,同時頗有先見之明地抬起手來摀住自己的兩耳。厚實的門板向內滑開,嚇得亮趕緊跳上玄關,躲到島崎的小腿後方。半秒後,羽鳥希毫不掩飾的嘲笑聲如期而至,他兩手捧著自己的肚子,幾乎把自己笑彎了腰:「噗──!哈哈哈哈哈哈!認真的嗎?真的叫這個名字啊?哎,花澤小弟這不是也很會逗你嗎,這麼一看上去,這貓確實也長得有點像你。」
他一面怡然自得地走入室內,一面把門推到牆上,儼然把花澤的公寓當成自己家一樣地招呼芹澤克也入內,讓島崎不免感到有幾分煩躁。直到這時羽鳥才猛然意識到島崎亮正經歷著每個Alpha都會有的「特殊時期」,他腦筋動得快,要不了多久就把先前顯露出的幾個古怪徵兆串聯起來,拼湊成一個接近事實的答案:「嘿,怪不得你會讓花澤跑到坎城去。原來是這樣。」
「省省你那些天馬行空的猜測吧,並不是這樣。」島崎亮極不明顯地抽搐了下嘴角後說。「但肯定佔了一部份的原因吧?」羽鳥希對於自己抱持的主張一向相當有信心,也不太聽得進其他人的反對意見。面對他篤定的口吻,島崎亮只是慢條斯理地回答一句「你開心就好」,而芹澤克也則是從頭到尾都沒聽懂他們兩人究竟在打什麼啞謎。
隨後島崎亮到廚房去,替兩人各泡了杯烏龍茶。受到花澤輝氣的影響,處理日常瑣碎事務時島崎也習慣用念力代勞,只不過他不像花澤那樣擅長一心多用,基本上一次只能執行一件事。羽鳥希進門後,便開始在屋內兜兜轉轉,一下子觀察花澤輝氣種在陽台上的雛菊,一下子又看起牆上的掛畫;反觀芹澤就顯得拘謹得多,只是緊抓著手裡的白傘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在觀摩花澤輝氣家陳設的過程中,羽鳥希在櫥櫃裡發現了一盒煎餅。他象徵性地問了問島崎的意見,得到對方首肯之後則迅速地把煎餅擺到了茶几上,和芹澤克也、島崎亮三人一起大快朵頤起來。
「我在廚房轉了幾圈,發現你們家的廚具跟調味料還真齊全。怎麼,你有烹飪的興趣嗎?」羽鳥希一邊狼吞虎嚥地吃著盒裡的煎餅,一邊和兩人分享他的發現,這會島崎亮早已懶得跟他計較他的用詞問題,只回答:「是花澤很擅長料理。」聽完他說的話,芹澤克也發出了一聲羨慕的感嘆:「所以平時都是花澤負責伙食囉?真好啊,自從加入爪之後我就很少吃到家常菜了。」
「你要是想吃,大可以跟花澤說一聲,然後在晚餐時間過來報到。我相信花澤不會介意飯桌上多一副碗筷。或者說,我覺得他會挺歡迎的。」島崎亮對待芹澤克也的態度明顯比對待羽鳥希時親切和藹許多,幾乎使得羽鳥希作出了表達不滿的抗議:「怎麼就不邀請我呢?我難道不是你可靠的戰友、幽默的同事嗎?」島崎亮停頓三秒,看上去像是正在認真思考羽鳥問出的問題,接著他誠實地回道:「嗯……恕我直言,不是。」
羽鳥希伸手摀住心口,作出彷彿被他一句話千刀萬剮的傷神表情。然而島崎亮是不可能買帳的──不如說他根本就看不見。
「不過說真的,易感期到底有什麼特別麻煩的地方啊?除了你的脾氣好像會變得比較差之外──那應該是易感期害的吧?」
由於芹澤克也不善交際,島崎亮又不是那種在非必要時會主動跟人聊天的個性,因此引導三人的話題就成了羽鳥希的工作。他先是好奇地為身為Beta得自己和芹澤提出疑問。即便作為一個Beta,他並沒少聽人抱怨過Omega發情期時的不便,也在二十多年來的人生裡撞見過幾次那傳說中的尷尬場面,但卻鮮少聽人提及Alpha生理期時容易產生的狀況。對此,島崎亮只是揚了揚眉,避重就輕地表示:「其實也沒什麼不便之處,如果要跟Omega相比的話。」他以一種聽上去相當學術性的口吻解釋著,告訴身旁的兩位Beta──Alpha的易感期,頂多是讓Alpha在這段期間變得容易感到煩躁,並且身體的每一寸感覺神經元都變得更加敏感,具體來說,就是容易因為平日接觸到的摩擦而起反應。但並不會像Omega那樣有強烈的性欲。
他在最後的這段話加重語氣,導致粗略聽上去的感覺就像是正暗中批評羽鳥希的種種誤解。連帶使得羽鳥希只能滿臉無辜地聳了聳肩,兩眼都寫著一句話,叫「不知者無罪」,「所以說,除了偶爾會突然升旗比較尷尬以外,也就沒什麼了?」島崎亮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他的說法,接著芹澤也適時地插入了一句看法,說:「感覺當Alpha和Omega都好麻煩的樣子。」這過於直接的評價惹得羽鳥希沒忍住大笑三聲,當下也不芥蒂自己面前還坐著個Alpha,就帶著耀武揚威的口吻接續了芹澤的話尾:「所以說我們Beta才是真正進化完全的人種,克服了本能的二十一世紀新人類。」
隨後羽鳥希又問了島崎亮另一個他好奇已久的問題:那就是Omega的信息素對易感期中的Alpha能有什麼影響。島崎亮想了想,回答:「感覺像是薰衣草精油瓶。」這個比喻顯然沒能讓羽鳥和芹澤意會過來,於是島崎亮進一步地解釋:「舒緩情緒的作用。當然如果互有好感的話,估計也就上床了吧。」
至此,花澤輝氣在羽鳥嘴裡得到了一個嶄新的綽號──「薰衣草精油瓶」──當然,羽鳥希並不會在本人面前喊出來,只是拿來當成揶揄島崎亮用的措辭。約略二十分鐘後,羽鳥希和芹澤克也總算是過了扮演敦親睦鄰好同事的癮,打花澤輝氣的公寓告辭,各自返家遠離了島崎亮的生活空間。
等到兩人雙雙踏出公寓大門後,島崎亮這才想起他似乎應該餵那隻和他取了同一個名字的黑貓吃午餐。他接著以念力召來貓碗,將和了水的貓食倒入其中,立即使得原先跑到花澤輝氣房門前拿門板磨爪子的孟買貓一下子鼓動起四肢,不敵食物誘惑地跑到了客廳與走廊的交界處,然後被島崎亮的念力一把揪來到他腳邊、貓碗面前。
傍晚時島崎亮找來了明美一起共進晚餐。有鑑於島崎現下的狀況,最後當然還是明美買好製作晚飯的食材,再借用花澤家的廚房進行料理的製作。期間島崎亮頗為抱歉地保證有機會一定請明美吃一頓燒肉,明美也不太和他客氣,直接便點明要了調味塔上的敘敘苑晚餐時段。「那沒什麼問題。」島崎亮說,同時反射性地碰了碰明美剛燙好的鬈髮,這個動作讓兩人皆是不約而同地為之一愣,主因還是島崎亮其實並沒有觸碰他人腦袋的習慣──對花澤輝氣除外。明美適當地保持了一會安靜,直到把馬鈴薯燉肉端上飯桌、脫下隔熱手套後才以關切的口吻問道:「花澤同學呢?怎麼沒看見他,和朋友出去旅行了?」
隨後島崎亮簡短地進行了有關花澤輝氣回坎城去探望父母的說明,並且雙手合十,陪著明美做了一小會的飯前祈禱。馬鈴薯燉肉的滋味有些鹹,飯桌上的其他料理也是,可以往和明美在一起時,島崎亮從未這麼覺得過。他在此時不合時宜地想起花澤輝氣有時會邊叨念他飲食習慣太過於重口味,邊翻動新買來的養生料理食譜,然後詛咒他在三十五歲前,提前面臨高血壓所帶來的健康危機──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想他。
晚飯過後,他也順從明美的願望,在她整理收拾好公寓的廚房之後抱了她。他們幾乎是在同個霎那間互相理解到這就會是最後一次──她總是那麼擅長察言觀色,又默默地了解、默默地付出,不給任何人添麻煩,也不捅破那層紙。她在過程中半開玩笑地表示:「看來燒肉是遙遙無期了。」島崎亮緊了緊眼皮,在伏下頭之前回答:「如果妳認為會造成妳的困擾的話。」
那之後他接到了花澤輝氣的電話,但他並不想管。當下島崎亮不願意讓花澤再佔據他的思緒,即使他知道花澤輝氣從來不會無緣無故地找他。當天晚上明美並沒有留下來過夜,而是選擇了在借用完浴室之後告辭,島崎亮自然以傳送能力送了她一程。
他是在重新回到花澤公寓的陽台上時回撥給花澤輝氣的,同時也在那裡點了一根厚菸。答鈴聲響的時間有點長,島崎亮透過感知確認現在的時間,並估計坎城大概是在下午三點左右。最後,花澤輝氣接起了通話,從話筒內傳來的關門聲島崎亮甚至能夠想像他躡手躡腳地摸進房門,接著把自己摔到床鋪上,靠著床頭和抱枕,把手機靠到自己耳邊的模樣。他一接起電話便說:「晚安,你這個晚上過得滿愉快的吧?」這種暗藏著戲謔的對白對花澤輝氣來說是再平常不過的寒暄用語,而且是島崎亮專屬功能。島崎含糊地嗯了一聲,接著問他:「午安。你應該不是打來說這個的?」
說完,花澤輝氣沉默了半晌,使得島崎亮差點以為他就是為調侃他而打來的,所幸花澤輝氣在他開口前便接續著說:「不是,我只是想告訴你,我今天碰上鈴木了。」
島崎亮花了一點時間判斷花澤輝氣口中提及的到底是哪個鈴木,沒過多久他就猜出應該是指鈴木將:「將嗎?他去找嘉碧葉了?」話筒裡傳來花澤輝氣肯定的應和聲:「看來你也知道鈴木夫人在坎城。」島崎亮笑了笑:「我還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我就認識他們這一家子了。」
接著他忍不住想像起聽完這話後的花澤輝氣眨了眨眼,伸手托住下巴,露出那種感到些許疑惑的表情,猶豫再三後終於說:「哦,鈴木夫人也說她認識你很久了。嗯……你是怎麼進到爪這個組織裡來的?」島崎亮很快地反問一句:「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先聽假的,再聽真的。」
島崎亮隨後沉吟一聲,「我是被綁架的,就跟你一樣。」他一面玩轉著夾著兩指間的香菸,一面把菸放到唇上,咬著深吸了一口,再緩慢地吐出氣,「組織以我的家人作要脅,並且表明非常看重我的能力,他們要我證明我並不是需要被剷除的存在,於是我妥協了──就跟你一樣。」
這段話彷彿是在提醒花澤輝氣:不要試圖理解或原諒他的所作所為。因為不論基於什麼樣的理由,這都不會是能被諒解的事。花澤輝氣因此而陷入了一場短暫的沉默,有的時候他是真的搞不懂島崎亮到底是怎麼想的……就好像他渴望從他身上得到的只有他的敵意,一再地讓花澤對先前在威尼斯時感受到的他的好感內心存疑。「那真話呢?」花澤輝氣問,但話才說出口不到一秒,他就改變了主意,「算了,你別說,讓我來猜。」
「在老天才曉得的原因之後,你失明了,然後覺醒了超能力。那時候你感覺,就像世界掌握在你手裡。你可以為所欲為,而你確實也這樣做了。那之後,你的能力被爪所發覺,於是組織邀請你擴展遊戲的規模──成為征服世界的巨大戰艦的其中一個齒輪。」
他建構出的幻想使得島崎亮忍不住笑出了聲,連帶著評價一句:「非常精彩的故事。你想像力很豐富,小朋友。」而花澤輝氣可不在乎他的褒獎,只問:「所以真相是什麼?」這一次,島崎亮沒有再隨口編造謊言來塘塞他,可卻讓花澤輝氣覺得更加敷衍:「老實說吧,我不太記得了。」
「哪可能不記得……你要是不想告訴我,大可以直接說你不想說。」花澤輝氣的嗓音聽上去似乎不太高興,或許是厭倦了他這樣不清不楚的說話方式,也或許是單純討厭他的態度。只是島崎亮完全不覺得自己是在敷衍他,真話有時候就是比謊言更教人難以置信,也比謊言更讓人無法理解,「我是說真的。我確實不太記得了……至少記得不是很詳細。簡略地說吧:我是為了復仇,也為了得到足以復仇的能力才加入爪的。」
此時此刻,花澤輝氣甚至感覺天底下似乎沒有比「復仇」這一詞更艱澀難懂的詞彙了。他回憶起島崎亮在黑醋町撞球館時對他說過的話,關於他失明的理由──他想起島崎隱隱暗示過那些話當中,有一部份是真實的。於是他猜想道:「難道你想報仇的對象還能是你的……呃,養父?」島崎亮聽了,不免呆愣幾秒,然後慢條斯理地回答:「事實上,我沒有養父……不過,你居然能把那個玩笑記這麼久嗎?」
他很難想像花澤輝氣到底在這件事上糾結了多久,又反覆品味他隨口編造的謊話幾次。他鑽牛角尖的程度讓島崎亮感到好笑,也不打算忍著不表達出來。他的笑聲維持的時長久到連隔壁公寓房的房客都免不了探出頭來查看情況,使得島崎亮只好向鄰居揮了揮手,表示沒事。他的耳邊傳來花澤輝氣極為冷漠的一聲「我要掛電話了」,直到這一聲警告落地,島崎亮才稍稍收斂了他臉上的笑意,改口說道:「好了、好了,別生氣。我只是想說──聽聽你說出口的話,再想想你生活的環境是多麼得天獨厚……你很幸運,在你生命中出現的惡人,自始至終都只有我一個。」
這一次,他將更為巨大的靜默帶給了遠在普羅旺斯的花澤,他知道這些話肯定又會讓花澤輝氣想多,說不定,他還會因此試著體諒他一點點。島崎亮不曉得自己究竟想不想要這樣的結果,只知道無論花澤輝氣最後作何選擇,他應當都能夠接受。
緊接著,話筒裡傳來了花澤輝氣意味著通話到此為止的晚安道別。島崎亮從善如流地回了一句晚安,並在確定通話被掐斷後,把手機的音孔湊到唇前,漫不經心地親吻了還散發著餘熱的機體。他就像個情竇初開、剛向暗戀的對象告白完的小夥子一樣地心神不寧。也就是在這時,他倏地感覺到了一股熱流往他的下腹處湧去,然後在他耳邊響起的是花澤輝氣聊天時特有的那種輕快嗓音。
他轉身走回到室內,在花澤輝氣的房門前停頓了半秒,但仍是走了過去,回到自己常駐的客房,坐上床沿,解開褲頭,久違地用上自己的手紓解一回易感期所造成的生理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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